無題三首: 唐近體詩的新寫作

前言:

知道誰是蘇曼殊嗎? 他是近代清未民初時文藝全才的出家詩人，畫家，翻譯家。他精通印度文，日文，英文和中文。我說他也是個多情僧人也不為過。因他的詩集中有 “無題” 八首，都是以愛情為題材的。這正合吾之興緻所在。對我來說，詩不是古人所說言志，剛相反，是言情，是談愛。蘇曼殊情詩全是以唐近體詩寫成，遣詞造句的平仄格律要嚴格執行。吾讀過其詩，感覺有李商隱詩之韻味。蓋商隱之詩，也是以描寫浪漫情懷見稱。無獨有偶，曼殊之詩也喜以 “無題”為題。

近月我寫的多是新詩，以語體文寫成，近似優雅的散文風格。可是，知我者，皆了解吾之興趣在於古典文學的韻文，尤喜愛唐近體詩之七絕和宋詞之小令和中調。我以前也為寫過很多這種風格的古詩詞。由於認識之友遠赴國外深造，遂有感而發，即興寫了三首 “無題” 詩以適懷。這三首詩，或多或少，也受杜牧和蘇曼殊詩之影響。

正文:

好一句曼殊之詩，此句有云: “詩成百絕情難寫“

我說這 “百絕” 確是一絕。他的 “百絕”是一百首七言絕詩，我說的 “一絕” 是指其前無古 “情”，後無來 “愛” 的絕頂好詩。

我想我就沒有能力寫一百首七言絕詩。但寫十首，八首就或可勉力試之。

近月省悟，吾以往之七絕情詩，不是純為表達詩人主觀的情感世界，總是帶有多有少評論情愛的意味，是哲理性的。例如以下這一首情詩，名為 “悔愛”，是寫於十多年前。讀者或可窺悟其中哲理。可說是屬那哲理性的愛情詩。

悔愛

飄幌寒缸對影深

清宵羅秣步秋塵

月娥忽悟桃源恨

悔愛靈丹不愛人

詩中所說的 “桃源” 是典故，是指陶潛著名的 “桃花源記”。其中所記，漁夫沒有珍惜留在那個世外桃源的地方。住了數日就返回那戰亂的現實世界。後來，漁夫想找回原路，到桃花源去。可是他也忘了路，悔恨也遲。我是以此典故，暗喻嫦娥偷藥奔月，捨離愛人，換來孤獨一生的悔恨。前兩句就明顯描述詩中孤單的女子，切夜難眠而獨對深深庭園之情景。這是常用的舊式寫作手法。以景溶情，以情溶景。當然，詩中的兩個典故，就不須拘泥於時間顛倒了，因為只為取其意而矣。

比較之下，我以下有感而寫的 “無題”三首，其中的第二首，就明顯是首情詩。除了刻意用一些疊字修辭來舖排每句句子，製造張力，並使之啷啷上口，其意境在就於表達詩人那一剎那的感情，是散文式的寫法，特意除去了以往那以景入情，以情入景的造意手法。也不用典故，只忠於那一抹的情感真意。哪種寫法較好，就不須拘泥執著。只要是情真意濃，我相信這就是好詩。

至於其餘兩詩，一首是臨摹杜牧之詩，主題是稱讚青春女子的漂亮，就是全英國也找不到比她還美的。另一首是暗諷女子因貪睡而逃學，浪費了大好時光。

杜牧原詩其中的一句真是深得我心。

春風十里楊州里

捲上珠簾總不如

我就變化了這兩句詩，而開始了我這首 “無題” 詩。

無題一

娉娉裊裊二十餘

瑩眸雪肌秀如絲

春風萬里英倫地

碧眼黃絲總不如

無題二

歎緣相遇未逢時

一片相思一闕詞